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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日记

1970

第二天被带进法庭时,基娅看向泰特、老跳和玛贝尔。然后,她看到了一身军装,那人带着疤痕的脸上露出浅笑。她屏住了呼吸。是乔迪。她微微点头,好奇他是如何知道这场审判的。可能是通过亚特兰大的报纸。她羞愧地垂下头。

埃里克站起身来。“法官大人,我请求法庭允许传唤安德鲁斯夫人。”帕蒂·洛夫,死者那悲伤的母亲,走向证人席,房间里一片呼气声。现在,看着这个她曾希望成为自己婆婆的女人,基娅意识到,那个想法有多么可笑。即使是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,帕蒂·洛夫还是穿着最好的黑色丝绸,似乎专注于自己的仪表和重要性。她笔直地坐下,泛着光泽的皮包放在腿上,深色头发梳成一个完美的圆髻,戴的帽子恰到好处地歪着,帽子上夸张的黑丝网遮住了眼睛。她永远不可能接受一个赤脚的湿地居民做自己的儿媳妇。

“安德鲁斯夫人,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困难,所以我会尽量简短。你的儿子蔡斯·安德鲁斯曾戴过一条串着贝壳的生牛皮项链,这是否属实?”

“是的,属实。”

“从何时开始,戴了多久?”

“一直。他从不摘下。四年了,我从没见过他不戴那条项链。”

埃里克递给安德鲁斯夫人一本皮革封面的日记。“你能否在法庭上辨认出这本书?”

公诉人向整个法庭展示那本日记——那是基娅的,她看向地板,咬住嘴唇,对自己被侵犯隐私感到愤怒。见面后没多久,她就为蔡斯做了那本书。一生中大部分时候,她都被剥夺了赠送礼物的喜悦,很少有人懂得这种剥夺造成的痛苦。她花了几天几夜做它,然后用牛皮纸包好,装饰上耀眼的绿色蕨类植物和雪雁的白色羽毛。蔡斯从船上下来到潟湖边时,她拿出了这本书。

“这是什么?”

“我送你的一点东西。”她笑着说。

这是一本关于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的手绘故事书。第一幅是墨水简笔画,他们坐在浮木边,蔡斯吹着口琴。海燕麦和散落在地上的贝壳的拉丁名写在基娅手上。一片旋涡状的水彩表现了蔡斯的船漂在月光下。第二幅抽象地画出了好奇的海豚绕船随行的情景,云上飘着“迈克尔划船靠岸”几个字。另一幅画里,她在银色沙滩上的银色海鸥中间旋转。

蔡斯惊奇地翻着,手指轻轻抚过其中一些画,有时大笑,但大部分时候都安安静静,不时点点头。

“我从未拥有过这样的东西,”他靠过去抱住基娅,说,“谢谢你,基娅。”他们在沙滩上坐了一会儿,裹着毯子,手牵着手交谈。

基娅还记得自己的心如何在给予的快乐中怦怦跳动,她从未想过会有其他人看到这本日记。自然也想不到这会成为她谋杀审判中的证据。

她回答埃里克的提问时没有看帕蒂·洛夫。“这是克拉克小姐为蔡斯绘制的一系列图画。她当作礼物送给了他。”帕蒂·洛夫记得自己在整理蔡斯房间时,在一堆唱片下找到了这本日记。显然儿子不想让她看到。她坐在蔡斯床上,打开厚厚的封皮。日记中详尽地描述了她的儿子和那个女孩一起躺在浮木旁。湿地女孩。她的蔡斯和垃圾在一起。她几乎无法呼吸。如果人们发现了怎么办?她先是浑身发冷,然后出汗,感到天旋地转。

“安德鲁斯夫人,能否请你解释一下,你在被告克拉克小姐画的这幅画里看到了什么?”

“蔡斯和克拉克小姐在防火塔顶上。”屋里响起一阵嗡嗡声。

“还有什么?”

“在他们手上,她正送给他一串贝壳项链。”

而他再也没有摘下,帕蒂·洛夫想。我以为他会告诉我一切。我以为我和儿子的感情比其他母子深。我这么告诉自己。但其实我一无所知。

“所以,因为他告诉了你,也因为这本日记,你得知自己的儿子和克拉克小姐约会过,而且还知道她送了这串项链。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十月二十九日晚上,蔡斯去你家吃饭的时候,是否戴着项链?”

“戴着。他待到十一点才走,一直戴着项链。”

“第二天你去诊所认尸的时候,他还戴着项链吗?”

“不,他没戴。”

“除了克拉克小姐,你能想到蔡斯的朋友或者其他任何人,有任何理由想拿走那串项链吗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反对,法官大人,”汤姆在座位上迅速回应道,“谣言。引导推测。她无法为其他人的动机代言。”

“反对成立。诸位陪审员,你们必须无视最后一个问题及其回答,”然后,他低下头,威严地看着公诉人,说,“埃里克,你要小心点。不要乱嚷嚷!你知道不该如此。”

埃里克镇静地继续说道:“好吧,我们从她自己的画中得知,被告人克拉克小姐至少和蔡斯一起爬上过防火塔一次。我们还知道她送了贝壳项链给他。此后,他一直戴着项链直到死的那晚。也就是在那晚项链失踪了。这是否属实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谢谢你。没有其他问题了。”

“没有问题。”汤姆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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